舞阳妖纪 063 人妖殊途

鬼姬还是踏足傲来国。她要找到那个人，亲口问一问他，藏在心中的那个问题。

循着于川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三人所在的地方。

本以为，这一次总该是抓住他了吧？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郝然只有夏文彦和灵巧两人。

见到鬼姬到来，甚是诧异，这不是傲来国的国宫吗？她为何能够来去自如？

鬼姬不顾夏文彦和灵巧诧异的眼光，自顾自的往屋里张望。可一间屋子，一眼就可以看清全貌。除了夏文彦和灵巧两人，再无别人。

“鬼姬，你怎么进来的？”

对鬼姬，灵巧到底是多有防备，毕竟每一次遇到鬼姬，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鬼姬不去顾及灵巧的问话，又要离去。灵巧一手要扣上鬼姬的肩膀，被鬼姬躲开。虽然动作不如从前那样如行云流水一般，但看得出，上次给她的伤，她也是有所恢复。

鬼姬眼神凌厉的停在灵巧脸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是你家了？”灵巧反唇相讥。

鬼姬本要想办法脱身，看着灵巧和夏文彦，突然眯起眼睛。

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的眼睛，夏文彦急急挡在灵巧前面，示意她小心。

鬼姬刚刚察觉，她循着那人的踪迹追到这里，明明就在这个房间，为何突然就不见了人影子？难不成，那人和灵巧夏文彦有所牵扯？

若是这样，拿着他两人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鬼姬一时心急，居然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俩人中间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仅仅三五个回合，她就无暇应对。

“鬼姬，你收手吧！”

若不是因为她真的毫无威慑力，灵巧和夏文彦断然不会手下留情，只是现在，鬼姬真的像是一个老弱妇人一般。

鬼姬气喘吁吁，不肯罢手：“除非，除非你们交出他来，不然，就是死，我也要拼一拼！”

灵巧一愣，交出谁来？除了于川刚刚说有事先走一步，再就没有别人了。

“你说于川？”夏文彦也想到了，不禁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名字，鬼姬不禁愣在原地。于川，他果然出现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她越想，心里也越痛，越想要知道，几百年来，一直煎熬着她的那个问题！

可，要怎么才能见到于川？于川明显是在躲着她，本想要挟夏文彦或者灵巧，可她忘记自己根本就不是两人的对手。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不休推门而入。

“啊！救命！”本想要告诉灵巧和夏文彦，十方要找他们去一趟，电光火石之间，自己的脖子上就被五个尖锐的东西定住，不用看也知道那能顷刻要了他的小命，不禁狂嚎：“救我！快救我！”

灵巧和夏文彦没料到这一变故，只得停手。

鬼姬一手扣住不休，一手上的指甲已经有半个手指长，漆黑发亮，顶在不休细皮嫩肉的脖子上。

“快放开他！”夏文彦急急喊道，不休要是出了事儿他可怎么跟十方老道士交代。

“要是不放了他，休怪我手下无情！”灵巧也急了。毕竟，不休年纪还小，家中还有一个那么好的母亲和姐姐，要是不休出了事儿他们得哭死去。

鬼姬大笑，心里只道，是天助她，让她再见于川一面。

“去，找于川出来！若是见不到于川，这小道士的小命儿我就拿走了！”鬼姬心急，对着两人大叫。

不休也心急得不得了，生怕她一个失手，自己就成了她的爪下亡魂，跟着大叫：“快去，快去找那个老妖精出来！快去啊！”

灵巧瞪着不休，还真是会找麻烦，要是他刚刚激灵那么一丢丢，至于这样吗？他这么一嚎，真想让鬼姬就这么一爪子下去了。

哎……算了……灵巧叹气，为了不休家里的老娘和姐姐，还是去找于川吧。

他们居然是在冰火台找到于川的。他为什么又到冰火台来了？

“你们且回去吧！留我一人在此便好。”

听到脚步声，于川头也没回。

他们两人顿住脚步，他要是不回去，可怎么救不休？

“你可认识一个叫鬼姬的女人？”夏文彦也不拐弯抹角，毕竟救不休要紧。

于川喃喃道：“她现下是叫鬼姬？这个名字不好听……”

一点也不如从前的桃娘好听。难怪，她的戾气那么重，连名字都充满了戾气。

“你和鬼姬……到底什么关系？”

灵巧想不通，一个是妖皇，一个是鬼妖，族类不同，出现的时候也不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看起来千丝万缕一样？

于川声音冷清，又说：“你们回去吧……且让我一人便好……。”

“你一人倒是没关系，但……救了不休后再说，好吗？”夏文彦用商量的语气问他，毕竟是老前辈，也不好造次。

于川一愣，眉头又拧在一起，他转身：“不休？怎么了？”

灵巧便把刚刚的事情说一遍，于川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让她变成这幅模样，他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可她又挟持了不休……于川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从脱出封印后，第一次叹气。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灵巧皱眉，若是于川都叹气了，他们要怎么办？

于川眼神扫过两人的脸，终于停在悬冰火台崖外的远处。

知道了于川的过往，灵巧沉默了。若是她是于川，她也会做出和于川一样的选择吧？

桃娘变成了现在的鬼姬，皆是因为他，不去见她，就是两人最好的保护了吧。

夏文彦看了看灵巧，不禁拉起灵巧的手。

从前他不敢，但是刚刚，现在，他突然就害怕失去灵巧。他想，不管灵巧是灵巧还是若兰，他都不能失去她。

从前失去若兰时，因为灵巧，他没有太痛，现在，于川这么强大的修为也逃不过锥心刺骨的痛。

几人沉默良久。

夏文彦突然开口。

“不为不休，为了桃娘，为了你自己，你也该去见一见她。”

听了这话，灵巧看着夏文彦，觉得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于川也看着他，喃喃自语般问：“为了桃娘？”

“是，为了桃娘。”

刚刚，看灵巧的表情，夏文彦就知道，若是她在这个故事里会怎样抉择。难道，妖都会这么想吗？

但他是人，桃娘也是人，即使是现在的鬼姬，从前也有一颗凡人的心。

“桃娘变成现在的鬼姬，纵使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你也该去知道为什么。她变成现在这样，该是比你还痛苦，你不去了解，便不会知道，她为了你，承受过怎样的痛苦。”

夏文彦顿了顿，灵巧总算知道他眼中的那一抹神色是什么了。

“若是你不去，你便是负了她，几百年的追逐和思念。”

夏文彦说完，于川眼中有光亮一闪而过。是灵巧刚刚在夏文彦眼中也看到过的坚定。

看着于川匆匆而去的背影，灵巧的眼神停在夏文彦的脸上。

“你为何会说出刚刚那番话来？”这样的选择，与她的心中的答案背道而驰，难道这就是人妖殊途的原因吗？

妖，说一便是一，没有期许，若是爱，便延绵千年不绝，若是放手，说放下，便放下了。妖，从不会口是心非。

人，人心诡诈，口是心非，时常是做的，与想的，背道而驰。可内心坚持的，往往是一份求而不得，等而未至的执念。

夏文彦笑笑，并未松开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国宫的方向去了。

回到原先的房间时，不休在房间好端端的，于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鬼姬呢？”灵巧猛然拽这不休，问。

不休眨眨眼睛，看着灵巧，问：“你说刚刚那个恶心的老妈子？”

灵巧一瞪他：“她叫鬼姬，我问你呢，她去哪里了？”

不休吐吐舌头，说：“刚刚国主来了，鬼姬就放开我，走了。”

“她们没说什么话吗？”跟着寒天笑走了？鬼姬和寒天笑又能有什么关系？灵巧追问。

“看起来都不太高兴，也没说什么太有建设性的话。”不休挣脱灵巧的魔爪，整理自己的衣服，旋即又补充：“对了，我听到寒天笑喊鬼姬‘师妹’，也不知道国主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比她老那么多那么多的师妹了。”

国宫，寒天笑的寝殿里。

寒天笑根本没想到，兵临城下的妖皇是鬼姬带着来的，更没想到，鬼姬和于川会碰上面。

“寒天笑，你居然出尔反尔！”面对鬼姬的质问，寒天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可她毕竟是一国之主，鬼姬的灵力大失，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也畏惧什么。

“我可没有出尔反尔，于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

寒天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鬼姬，谋划着，若是一言不合，绑了鬼姬去要挟妖兵，说不定还能解了战患的危机。

“寒天笑，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初，若不是我剔除仙骨，怎么轮得到你来做这个傲来国的国主！”对寒天笑的态度，鬼姬心中诸多不快。

寒天笑笑意凉凉，似乎根本没把鬼姬放在眼里。

“你现在说这些，似乎有些晚了吧？居然为了区区妖皇剔除仙骨？真是可笑！到头来，妖皇糟了封印，那些妖族的人，根本就不承认你，你还沦落到给那些恶心的**凡胎做小！”

寒天笑越说越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她不是根本没把鬼姬看在眼里吗？如今的恨铁不成钢，也不过是那时候，她丢尽了整个傲来国的脸吧？

可她的激动，终于道破了隐瞒了几百年的秘密。

鬼姬突然一笑，眼中满是凄凉：“呵，果真是我的好师姐，你可知道瞒得我好苦！”

鬼姬脸上沟壑丛丛，周围揪在一起，不明就里的人看着，定时寒意丛生。

“我瞒你什么了……”

“我踏足傲来国无数次，找了于川几百年！只以为他凭空消失，甚至为了他踏足鬼界！可你，你们！”

鬼姬打断寒天笑的话，硕大的眼泪突然涌出眼眶，打湿干涸的眼睑。

“寒天笑！瞒心之苦，我定要你双倍奉还！”

一声厉喊，足实吓到了寒天笑。反应过来，才想起，鬼姬以现在灵力，给她拎鞋都不配，自己怕她做什么？

心存侥幸之际，突见鬼姬的动作，不由得连退数尺！

知道鬼姬往傲来国的方向，珍珠到底还是担心鬼姬。

毕竟，再不济，她还是南枫的生母。

如今的珍珠，修为和灵力早已经不是当日。很快就进入国宫。

似乎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落身于一道门前。于此同时，灵巧正从屋内打开了门。

四目相对，包含了两人无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