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4.226

&nb坐在榻子上的元首，身上披着外套，低着头，手里，关漫的手机，手机里已经播放完老袁的供述

&nb抬起头来，眉宇间还染有憔悴，唇锋都还有些干裂，却，眉心蹙得紧，如何都放松不得的模样，

&nb“血，确实是冬灰的？”

&nb“是，第一时间已经比对过。”章程礼和关漫都谨肃立在床边，

&nb“哎！”元首大叹一声，“不管这血怎么来的，还是伤身呐，”是的。元首也不是不明白，霜晨不可能叫冬灰有事，就算他使这障眼法用到了冬灰的血，估计也是巧取它途，且，冬灰还心甘情愿。要不，以冬灰这个性，谁限制得住她？不管霜晨用什么法子暂时这会儿把冬灰骗在局里，终究是真真儿叫他们见到了她的血，血是从她身上流下来的吧，无论如何。都是叫人剐心的疼吧！

&nb“血量这么大，估计他还是骗着冬灰去献了血，已经调取全国所有血库资料查询，不过可能获取线索的机会不大，这方面他不会留下破绽。”关漫说，

&nb元首看了七子一眼。

&nb关漫的憔悴感不比自己差，好似也大病一场，却，依旧清明稳健地力挺着，他知道此时儿子心里一定也是倍受煎熬

&nb元首拍拍床边，叫儿子坐下。

&nb关漫守规矩坐下，

&nb“关漫，你就没想过继承这番事业，”

&nb元首忽然如此轻声问，

&nb关漫看着一个点，

&nb他看似规矩坐着，

&nb其实，仿佛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一人，

&nb说的，也是最心底里的话儿，只有他听得到，冬灰听得到

&nb“从来没想过。遇见冬灰以前，我只想辅助我想辅助的人，遇见冬灰之后，我只想辅助她想辅助的人，她忠于谁我就忠于谁，她怎样我就怎样”

&nb痴儿啊原来他这最精明的小七，才是真正的最情痴，元首也是心里叹气，

&nb“冬灰忠于谁，”

&nb“您。”

&nb“她想谁来继承这番事业呢，”

&nb“您让谁来继承，就是她所想。”

&nb“如果我想让你来继承呢，”

&nb这时候。关漫扭过头来，看向他的父亲，

&nb“我会把元首之位献给冬灰。”

&nb别以为这里面有任何荒唐的成分，关漫的眼神告诉你，他一定会这么做！

&nb元首这时候倒轻轻笑起来，“我还是没看错人的，”

&nb关漫忽然转身跪在了父亲榻边，两手都握住了父亲的手，

&nb“父亲，您是没有看错人，您知道我有多么感激您的厚爱，当您第一次同意我踏进这里单独留下来陪着冬灰，我就已经别无他求了。父亲，我知道我以前可能做过许多错事，惹您不高兴的，惹您伤心的，可您相信我好么，余生。我只要陪在冬灰身边，好好照顾她，照顾您，我真的别无他求，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了”关漫两手紧紧捧着父亲的手抵在额心，一个男人。这样一个男人，痛哭得像个孩子，他在用尽他一身的力气乞求着啊，

&nb章程礼都不禁动容，眼眶通红，

&nb此一刻，

&nb或许这几天以来太过压抑的情绪，终有决堤的时刻，

&nb此时，跪在他面前的关漫，整个人浸染着的，深刻打着烙印的，都是，冬灰，

&nb所有人想着都是如何去占有冬灰，

&nb只有关漫，

&nb从一开始想着的，只有陪伴。跟随，甚至，依附，

&nb或许看上去太卑微了，

&nb但是，卑微才更刻骨，剥都剥离不开了

&nb元首握住儿子的手，拍拍，又拍拍，

&nb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也离不开你”明显感觉儿子手更紧一握，点头，再点头，元首指缝里浸满了关漫滚烫的泪水

&nb天边翻开鱼肚白。

&nb宫里外八殿的启锁时间一般是晨六点，

&nb本来里头和外头的启锁时间都该一样，

&nb确实是冬灰住进来后，她每天的作息五点起来要跑操，

&nb所以昂光殿周边三大殿的启锁时间都提前到了五点。

&nb五点一刻，

&nb雁落走在廊下，

&nb远处，听见扫帚刷刷掠地的响动，

&nb心里不免想，常日里，冬灰也是听着这忽远忽近的扫地声一人跑在这空旷殿宇间的吧后一想，又不对，她跑步爱戴耳机，哪里又听得见这刷刷掠地声

&nb雁落毕竟没有闲庭信步的心思，快步，甚至一路小跑来到昂光殿内，

&nb掀帘而入，

&nb就见关漫立在那边窗格下，

&nb两手垂立，

&nb初升的朝阳洒在他身上，轻铺一层薄薄的金红，很美艳。

&nb关漫回头，

&nb和三哥只是淡淡一点头。

&nb雁落也是点头一回礼，就大步向内室走去，

&nb穿过屏风墙，见父亲此时已下地坐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蹙眉在思索着什么，

&nb“元首，”

&nb雁落敬稳喊一声。

&nb元首抬眼看他一眼，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左手一抬指了指身旁小沙发，

&nb雁落走过来坐了下来，

&nb“老将军们带过来的本土军看着众，毕竟杂牌。霜晨估计要的就是个眼前士气，要是没有准备忽然来这么一招着实会被他们先声夺人，可现在到处都稳定了，您大可放心，联席会上想提及什么就提及什么。”

&nb元首点点头，

&nb没做声。

&nb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

&nb递给了他，

&nb雁落接过来一看

&nb是一份任命书！

&nb二十多年前，

&nb那时，他还只有十岁，

&nb就接到过同样一份任命书，

&nb上面写着：

&nb萧雁落，堪负重任，任命少首

&nb“父亲”

&nb那时候的他，还年幼，心虽喜悦，却也知道这份大任太重。孩子心性难免有些惶惑。

&nb尔今，

&nb雁落的这声“父亲”依旧充满茫然不确定，

&nb而此时，

&nb跟“重不重，他担不担得起”已没有关系，

&nb雁落心里知道他此时此刻再抗下这份重担已非荣耀不荣耀，是真正一份亏欠，父亲的艰难，直到他辞去了少首位才真正看清，且，愈看清愈愧疚。少首，不仅仅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份担当。他撂了担子，父亲身上的重荷就愈重，看看，这之后的人心躁动，这不断的是非起伏如今，眼前的父亲已趋于年迈。难道还忍心让他独自肩挑背扛这万重沉负吗

&nb但是，

&nb雁落怕啊，

&nb扛下了，必定有失去，

&nb失去什么都可以，他不能失去冬灰！

&nb权力与冬灰间。

&nb他其实早已做出选择了不是，

&nb那时候虽不能说百分百是为了冬灰有了退意，

&nb却，

&nb冬灰肯定是坚定自己决议的最后一击，

&nb更不谈这之后，他越来越看清自己的心，

&nb雁落到底是有责任感的，

&nb终还是想不负父亲的前提下，尽人事为父亲将西海这桩大事拿下后再回来跟冬灰磨她的小日子，

&nb却也不曾想过就此一路再向上重新攀上巅峰。国之大日子与冬灰的小日子间，雁落毅然决然还是会选择后者

&nb所以，这一刻，雁落茫然间是生出一些怨怼的，

&nb他将任命书放回桌上，

&nb口气里竟有些凄恻，

&nb“父亲，原来您最偏心的是老七，最好的，给了他。这点上，我坚决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