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财不露白 第397章 过年3－烟花

整体来说年三十还是很忙的，从大姨家回来，李锐和王彩云就得忙活着送饺子的事。

后山村这边过年时上坟的风俗很不统一，有的是在家煮好了饺子送到坟前，有的是把先人“请”回家吃顿年夜饭，听着唬人，也就是那么个风俗，这两种兼而有之，基本都是在年三十下午进行。

往年李锐都是跟二大爷两个人去，今年李锐自己，一个人就给他爷爷奶奶、老爷爷老奶奶（太爷太奶）、他爹李保田，一共五位先人送了饺子，烧了纸钱，还放了鞭炮。

因为没有别人在，所以李锐站在山坡上跟他们说些闲话，提到自己现在赚了些钱，结交了些朋友，往后会越来越好，希望他们在下边花钱不用担惊受怕，大手大脚花起来就行，要是不够就托梦过来，不托梦明年也会烧更多，还跟他爹李保田说，他会把老妈照顾好，以后也会好好干，让老李家风光一把。

除了絮絮叨叨说点神经质的话，李锐还给倒了两瓶西凤，那是他爷爷、老爷爷没喝过、他爹一向不舍得喝的酒，又把三座坟头拿树枝画上圈，留个门，这意思就是我们老李家弄了个围墙，纸钱和饭菜不让别人家吃。

最后李锐求老爹保佑，在下面多打点打点关系，结交些人脉，重生这一年半，遭遇太多危险了，听老谭聊多了天道人道什么鬼的，他都怀疑自己是因为重生所以遭天谴了，就指望老爹给力点，往后能顺遂些。

年三十的王彩云在家里忙得脚不沾地，虽说超市过年歇业，但她反而比平时更忙活——打扫卫生，准备饭食，收拾院子，李锐也被她指挥得脚打后脑勺——忙着呢。

终于到晚上，给二大爷端了碗饺子去，然后回家吃完了饭，王彩云看到李锐起身要出门，就问：“又上哪野去，大过年的看看春晚不行吗？\"

李锐说：\"我去门口转转，妈你先看着，我等会回来。\"

王彩云刚想阻止，又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没有寒假作业啥的。

大黑原本趴在狗窝里，见主人出门，立刻摇着尾巴跟上，这狗东西精得很，最近几天经常跟在李锐后边混到好吃的，要么就是逮着空儿出去疯上半天，要不然王彩云不让它出门，怕吓着别人家小孩什么的。

外面天已经黑了，大过年的，路上车极少，李锐家超市的大广告牌依旧亮着，本来王彩云想着反正不营业要不关上省点电，被李锐好说歹说劝住。

老谭正歪在他那间店里的躺椅上听收音机，屋里炉子烧得通红，铁皮烟筒子伸出窗外，偶尔冒出一缕青烟，因为烧的是无烟炭，只有点火的时候烟大，炉子一旦烧旺了、红了，烟就很少。

单田芳的评书，同一部听个三遍五遍都不会烦，老头半躺在摇椅上，腿上搭着条葛寡妇给他缝的棉毯子，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旁边的小板凳上放着半瓶泸州老窖和一小碟花生米，滋润的很。

店里暖气足，一日三餐饭菜有人送，再加上李锐酒管够，竟然让这吃过大半辈子苦，从辛酸里爬出来的老家伙体会到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正想到这儿，玻璃门被推开，葛寡妇挎着个食盒进了屋，嘴里还埋怨着：“非上这边来，从家里不好吗，回回送饭多走路，晌午来那些老婆头子（妇女）看着还得嚼舌头。”

“想嚼就叫她们嚼去，小李子不说么，有的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再说了，要是回去住，这一个冬天的炭不得我自己买？搁这里小李子供着炭，我还能省个三四百。”

老谭也是惯能厚脸皮吃肉的角色。

葛寡妇心想也是，就瞪他一眼把食盒放桌子上，掀开盖，里头是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饺子，一边往外拿碗筷又想起来这老家伙说他自己是好葡萄，忍不住反驳：“也就是我，好人家谁吃你这个酸葡萄！”

老谭嘿嘿一笑，起身坐在桌子前，葛寡妇把饺子摆好，又从小篮子里掏出半瓶醋和一碟蒜泥，还有一盘小咸菜。

\"石头呢？\"老谭问道，手上没停，往蒜泥碟里小心倒醋。

\"在家玩呢，年都要过完了，寒假作业一点没动，再叫他舒坦两天的！\"

石头还不知道自己要挨揍的事，一心想着要学拳。

老谭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蒜泥，吃一口，蒜泥的酸辣和韭菜猪肉饺子的鲜香混在一块，绝了。

让这个味道在嘴里感受回味一会儿，然后才吃第二口，葛寡妇能把老谭牢牢拿捏，靠的也是这把手艺，老谭回味够了，跟葛寡妇说：“一块吃点吧，我也吃不了这些。”

葛寡妇说：\"我就能坐一会儿哈，等下就走，你别想着干旁的，石头自己在家害怕。\"

......

李锐一人一狗在门口转了一圈，也没啥人，估摸着大家都在吃年夜饭，而且村里的小母狗现在也都各回各家了，特别是过年，狗子们不缺吃食，大黑没别的玩伴，只能跟在李锐屁股后边。

老谭的店里倒是亮着灯，于是李锐穿过马路，身后的大黑抽抽鼻子，仔细嗅了一会儿，突然冲着工厂保安室方向狂吠起来。

\"闭嘴！\"李锐朝狗子屁股踢了一脚，\"大过年的，咬什么咬？\"

大黑呜咽一声夹起尾巴，但还是嗅来嗅去，它闻到了同类的味道，而且还是被煮熟的同类。

老谭刚吃完饺子，正拿着牙签剔牙，听见门响，抬头看见李锐带着大黑进来，跟葛寡妇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灯光映得，李锐觉得葛寡妇半老徐娘地脸上有些娇羞。

等葛寡妇走后，老谭没好气地说：“不从家里看春晚，上我这干什么？住得近了也不好，天天看着烦，还有这狗东西，一看就没少吃肉，真是欺天。\"

大黑听见说自己，本来讨好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听到不是夸自己，十分不满地吠了两声。

李锐说：“春晚有什么好看的，也就那两个小品还行，我都看过了，没意思，把那杨家将拿出来，上回还没听完呢。”

李锐没注意到老家伙眼睛里精光一闪而过，见他没动弹，自己拉开抽屉里翻箱倒柜。

“你小子慢点，别给我弄混了，我那些磁带都是排好的！”老谭连忙道。

李锐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汽车引擎声，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到桑塔纳嘎吱一下停在沿街楼前的空地上。

顾大龙从北边来，从路上一拧方向盘，直接蹿过路边的小坡，上了沿街楼这边空地之后，下车就拉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李锐从老谭店里出来，只看到桑塔纳后备箱、前座、后座都塞满了红红绿绿的烟花，什么样的都有，还有一袋一袋的大号礼花弹。

“不是，你把桑塔纳当箱货使了？”李锐还以为侯勇把车开到院子里了，所以出门的时候没见到。

顾大龙回头看到李锐，嚷嚷着大嗓门：\"小李子！快过来帮忙！\"

“我酒呢？”李锐扒拉一下，他记得还有不到一箱西凤。

“酒从最里边，挡上了。”顾大龙哼哧哼哧地往下搬。

“从哪弄这么多？你要不摆摊卖吧，还能挣把子钱。”李锐一边干活一边撇嘴道。

顾大龙嘿嘿一笑：\"你说对了，这还真是要摆摊卖的货，镇哥和小志倒腾了一大车货，预备正月十五之前卖，他们问我干不，我说我不干，但是......”

他一用力，提下两袋子礼花弹说：“但是我可以买点，这玩意儿利润很大呀，你也别多想，他们没划拉你干是因为觉得你可能瞧不上这点买卖，他俩到处想法子挣钱呢。”

李锐听他巴拉巴拉讲个没完，终于歇口气，问道：“那你也买的太多了，真能放完这么些？”

\"放不完留着十五放呗。\"顾大龙满不在乎道：\"再说了，这不是你说的衣锦还乡，过年嘛，乐呵乐呵。\"

说着还跟站在屋檐底下的老谭打招呼：“谭大爷，我买的炮仗可多，一会给你拿两挂，你今年开门炮仗都不用买了！”

老谭答应一声：“那感情好！”背个手跟老干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