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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两百五十七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13 23:45:40 来源:平板电子书

一瞬间,赵毅只觉得大脑一懵,意识陷入天旋地转,若非林书友用手及时托了一下,他刚差点就从人背上摔下来。

如溺水的人,探出手,疯狂地想要抓住一切,赵毅用力拍打身下林书友的肩膀,林书友回头看向赵毅。

“阿友啊,你是最诚实可靠的,所以我很认真地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我只相信你。”

林书友皱眉道:“什么事?”

此时,林书友的不耐烦神情,在赵毅眼里简直就是“仙容”。

本已死去的心,在此刻又抽搐了两下,有了死而复生的迹象。

毕竟,如果真是那样,那对自己观感最不好的林书友,肯定会第一个忍不住对自己进行幸灾乐祸,至少得笑弯了腰、笑破了相。

赵毅指着正在烧纸的阴萌,问道:“阴萌在供谁?”

林书友像是看傻子一样看赵毅,理所应当道:“她先祖啊。”

“她是每一浪结束后都有这个习惯,要上供感谢一下先祖保佑么?”

“嗯?你又不是第一次和我们组队了,她以前有没有这个习惯你不知道?再说了,咱们萌萌,也没那么孝顺。”

“啊……”

赵毅原本有了些许起伏的心率,在此刻化作一条直线。

“嗡!”

先前黄纸就算拿打火机点都点不着,这下好了,黄纸在手,都没来得及甩动就自个儿迅燃了起来。

旁边其余的黄纸,刚捡起就燃,速度快到阴萌都来不及置作一团,只能赶紧撒手丢开。

黄纸上燃烧的火,是黑色的,哪怕黄纸已被烧成灰烬,可那黑色的火焰却仍还继续存在,在地上和在半空中幽幽摇曳。

林书友诧异道:“看来,这次大帝是真的生气了。”

阴萌叹了口气,回了一句:“嗯。”

林书友安慰道:“没事,你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等小远哥醒来后,应该能想到与大帝解释的方法的,不用太担心。”

阴萌有些疑惑地看向林书友。

林书友:“怎么了?”

阴萌:“献祭那个东西的,不是我。”

林书友:“不是你?”

阴萌:“是你背上那位。”

献祭开始时,林书友正在前线与元宝进行搏杀,等献祭成功后,一大群尸精就从后方袭来,差点把林书友给一并裹挟进去。

因此,林书友对献祭的具体流程并不清楚,并不晓得赵毅在其中当了主演。

这会儿,阿友明白了,然后,阿友的肩膀开始上下耸动,连带着背后的赵毅也被带着颠啊颠的。

“哈哈哈哈哈!”

林书友眼泪都笑了出来,松开拖着赵毅的手,去擦拭眼泪。

谁知手一松,赵毅就从他背上滑落下去,摔在了地上,眼睛睁开却无聚焦,神情麻木。

一切侥幸都被击碎,先前就一直存在的惴惴不安,此刻终于化作了最为可怕的恐惧。

“赵毅,你还好吧?”林书友拍了拍赵毅的脸,“赵少爷,赵公子,三只眼,三眼仔?哈哈哈哈哈。”

赵毅喃喃道:“他怎么敢的,你们怎么敢的……”

在赵毅的设想里,献祭对象真就是某个特殊一点的淫祠。

他晓得阴萌姓阴,知道阴萌是谁家的后人。

但他原本以为,姓李的之所以自创传授这门秘术给阴萌,一是为了补全其团战攻击手段,二是想要依靠阴萌阴家后人的身份,去压制淫祠,从而达到一个更好的效果。

赵毅知道,姓李的和酆都大帝有一点矛盾,因为姓李的在丽江时还曾邀请过自己以后一起去丰都寻找机缘。

可矛盾归矛盾,父母与子女之间也经常闹矛盾呢,姓李的这团队里,他一个掌握酆都十二法旨的,再加一个血脉阴萌,等于血脉传承和道统传承都在,一点矛盾……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赵毅是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他不承认是自己格局小了,而是那姓李的平日里看起来冷静无情得很,谁知道做起事来,能这般疯狂?

这秘术就不该创建,创建出来哪怕不用,也是对大帝的大不敬。

现在,不仅用了,而且阴萌用得很熟稔,先前迟迟无法祭祀成功,是因为大帝在抗拒这次的祭品,然后……他九江赵毅出手了,不仅把大帝贬斥了一通,还强行把祭品投送了过去。

赵毅已经在开始惶恐,大帝是否已经出手,针对九江赵家了?

因为前不久江湖上就有传闻,丰都那位忽然从沉睡中苏醒,下了一道法旨,将一个深藏的家族湮灭。

这种可怕的存在,有时候甚至不用费太大力气,只需轻轻出一下手,打第一个巴掌,那按照江湖习性,很快就会有无数条比你弱小的甚至是比你强大的势力,蜂拥而上,将你的血肉撕咬干净。

赵毅很清楚,他不一样,同样大逆不道的事,姓李的包括阴萌,他们可以做,哪怕明知大帝会发怒,他们也依旧有一层特殊的保险。

可他赵毅没有,他就是一个局外人,很可能因为自己的这次强行出手,导致大帝把在姓李的那边积攒的怒火,全部转移发泄向自己。

黑色的鬼火摇晃,最后汇聚成一团,黄纸的灰烬无风自卷,落在地上,形成了一行字:

【九江赵氏阖族候封】

阴萌眨了眨眼,小远哥昏迷着,彬彬睡过去了,赵少爷麻了。

弄得她现在,看先祖的讯息,都有些看不懂、拿不准。

阴萌:“阿友,你过来看一下,这具体是什么意思。”

林书友扭头看了一眼,陷入思索。

阴萌:“先祖是什么意思?”

林书友:“我们就两个臭皮匠,那就还是臭皮匠。”

阴萌:“问问童子。”

林书友:“哦,对,凑出三个了。”

阿友马上在心底呼唤童子,因小远哥在昏迷,所以童子可以没忌惮地直接开启竖瞳。

童子:“那位大帝主管阴司的,给谁封官许爵,那就是让谁去死下地府,阖族赐封,就等于满门去死。”

躺在地上的赵毅,脸色变得惨白。

不是他没出息就这么摆了,而是其它事儿其它对手,都有个转圜余地,就算当初族中长老脑子进了水去给柳老太太发了暗示联姻的文书,他赵毅也能三刀六洞地在秦叔面前挣出一线生机。

可大帝这种存在,已经是另一种层面。

童子走到赵毅面前,用脚轻轻踢了踢他,说道:“有个候封,所以暂时不会有事。”

赵毅:“暂时……”

童子:“大帝一直想要我们家小远……哥,回丰都。如果以后你能和我们一起去丰都,那这场误会,说不定就能解开,至少,有个化解的余地,不会全族下地府去做官。”

赵毅微微侧头,看向童子:“你在拉拢我,给我下套。”

脱离惊骇的情绪后,赵毅的智慧立刻占领高地。

童子:“你可以选择跟或不跟,嗯,其实你也没得选。”

赵毅:“没错。”

从地上爬起来,赵毅看向睡在那里的谭文彬,目光微沉。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小子,可真阴啊!

赵毅重新回味起来,才发现他在与自己聊祭祀这件事时,还故意把对阴萌的称呼全部改为“萌萌”,就为了忽略掉这个姓。

这是早就挖好了坑,等自己去跳,好绑定自己以后一同去丰都。

林书友双眸竖瞳消散,恢复正常,他看着赵毅问道:“还走不走?”

润生这时走了回来,手里攥着一条死去的蜈蚣。

大帝留下的字迹灰烬还没散去,润生经过时顺便扫了一眼,说道:

“上船了。”

赵毅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润生手里的蜈蚣,问道:“虞家人体内挖出来的?”

润生:“嗯。”

赵毅:“就只有一条么,一条可以控制多个人,这就意味着蜈蚣可能有……”

润生:“三条,我吃了两条,味道不错,很香很脆。”

赵毅:“……”

润生把手里这条蜈蚣递给赵毅:“你看看,有什么用没。”

赵毅用手翻了一下,蜈蚣已经死了,而且这种嵌入式的控制方法,其实比蛊术要低级得多,手段很糙,没研究价值。

“等姓李的醒来给他说一声,这东西不用带回去,你吃了吧。”

“好。”

润生低头,一口咬下半截蜈蚣,嘴里“嘎嘣嘎嘣”作响。

赵毅:“都收拾好了吧,我们走吧。”

润生指了指那处黑潭:“那里头的呢,那条白狗肚子上还有颗珠子。”

赵毅:“禁制虽然运转不如以前流畅了,但效果还在,那珠子是针对那尊邪祟的,邪祟都被姓李的干掉了,珠子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润生:“哦,这样。”

众人收拾好东西后,往来时方向走,然后遇到了陈靖。

陈靖找寻到三具尸体,一具被分成两半,一具焦黑,一具保存完好,都是先前进来时死在禁制中的虞家人。

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包括那个最能打的虞庆,手里甚至都没一件武器,可见虞家的妖兽对虞家人的管控压制有多狠。

不过,润生还是又收集了三条蜈蚣,这次没舍得一口气吃掉,而是跟阴萌找了个空罐子,存放了进去,打算留作夜宵。

有陈靖的带领,大家伙离开时也是一片坦途。

出了水帘洞后,继续往外走了一段,来到地面。

这会儿,天正蒙蒙亮,山里的空气很是清新。

赵毅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彻底缓过神来。

既无法改变这种局面,那倒不如闭着眼享受。

反正以后是和姓李的一起去丰都,要死大家一起死,自个儿也没什么好亏的。

一只山鸡,在前面飞掠而过。

梁艳:“那只山鸡,是孙燕操控的?”

梁丽:“孙燕人呢?”

赵毅:“在给自个儿脸上抹血吧。”

不一会儿,脸上身上都是血的孙燕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脸上的神情从惊愕到不敢置信到惊喜,跑到跟前时,则开始流泪。

“头儿,真好,你们没事,安全出来了,我好担心你们,真的。”

表演痕迹过重,但赵毅没有拆穿,反而和煦地笑了笑:

“没事,大家都没大碍,很好,你也是辛苦了,我们下山回去吧。”

孙燕完成了她的任务与职责,只不过没有主动去被虞家人杀死。

这或许是极为讽刺的一点,那就是善于拿捏人心的赵毅,用人讲究个论迹不论心。

反倒是没有感情的李追远,对伙伴们的内心更为重视与苛刻,还能在此基础上,搞出个红线。

回到山下时,又接应到了徐明,众人没做耽搁,直接回到市招待所。

刚安顿下来,吴鑫就骑着他那三座摩托车来了。

他是刚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特意腾出时间,准备带前来支援的伙计们好好去耍耍。

赵毅:“你们去吧,伤员我们来照看,我总不至于在这里把姓李的给害死,毕竟我阖族还等着听封呢。”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连润生都很放心。

以前小远哥肯定是不能单独与赵毅留在一起的,现在没这个顾虑了,因为赵少爷怕是比他们,更担心小远哥会出意外。

就这样,润生、林书友与阴萌,就跟着吴鑫一起去玩了。

吴鑫本以为润生之前说的“看熊猫”是一种调侃,见阴萌这个女的也跟出来,就晓得那种攒劲的节目是安排不了了。

只能当个规规矩矩的导游,带着他们去熊猫园和蓉城的几个景点逛了逛。

在看熊猫时,熊猫憨态可掬地坐在对面,很香很香地吃着竹子。

润生忍不住,也伸手抽出一节竹子,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去后,感觉很难吃,就把余下竹子又丢了回去。

熊猫吃竹子的动作,因此停了很久,张着嘴,看着润生。

褪去以前官将首与白鹤真君的身份,林书友本质上还是一个男大学生,这个年龄段,正是爱玩的年纪,他还花钱买了体验资格,抱着小熊猫,拍了很多张照片。

比起游玩项目,阴萌更享受的是这种“乡音感”。

不管是南通的“侯”来“侯”去,还是金陵的一比吊糟,她还是喜欢川渝方言,那种多说几句话语调就高到几乎跟唱戏一样要飙起来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极为轻松愉快。

晚上吃过饭,吴鑫把他们送回都江堰的招待所。

分别时,吴鑫客气地说了一声:“蓉城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真希望你们能多留几天,这样我就能好好带你们玩个遍了。”

阴萌:“好呀!”

吴鑫咳嗽了一声,问道:“那明天,继续?”

阴萌:“好呀。”

吴鑫嗫嚅了一下嘴唇,道:“我明天早上来接你们?”

阴萌:“好呀。”

吴鑫笑了:“行,那就说定了,我明儿搞个车来,这样方便点。”

三座摩托车还是有点挤了,他开车,润生坐他后头,林书友则是坐物架子上,吴鑫也是惊叹于这小伙子腰腿力惊人,下车后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等吴鑫走后,林书友挠挠头,说道:“怎么感觉,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润生:“她知道。”

阴萌:“反正小远哥和壮壮还没醒,我们也是要留在这里,不如继续玩玩。”

林书友:“同意。”

第二天一早,三人又跟着吴鑫出去了。

晚上回来时,吴鑫没再客气地询问明日的安排,也没再感慨蓉城的多姿多彩或抒发什么遗憾。

他不怕花钱,也愿意买礼物表示感谢,但当这种纯素的导游,实在是乏味无趣得紧。

因此第三天,阴萌就开上了自家的小皮卡准备继续去玩,梁艳梁丽姐妹处理好了伤势,也跟着要一起去。

润生本来是不打算去了,他想留在这里晒晒太阳。

但阴萌在看了看招待所门口的长椅以及里面坐着的前台妹儿后,果断拒绝了润生的这一请求。

润生只得继续跟车。

“吱呀……”

门被推开,屋子里冷气十足,赵毅端着补药进来时都打了个哆嗦。

谭文彬躺在床上,额头贴着符,还在昏睡。

赵毅确定他在装睡,因为赵毅清楚,以谭文彬如今的状态,能浅浅失神成功小憩一会儿就实属不易,哪可能一口气睡上个三天三夜。

他装睡,赵毅也能理解,毕竟真的醒来后就要面对自己。

“呵,你他妈的装睡躲我,我还得担心你把自己给饿死。”

赵毅把一大碗补药放在床头柜,这是他吩咐孙燕煎出来的。

转身,准备出门,又有些不甘心。

赵毅眼睛一瞪,心跳加速,就看见了坐在谭文彬枕头边正嬉笑玩闹的俩孩子。

俩孩子这几天,身上又凝实了一圈,房间里的冷气也比之前更足,都挂上了霜。

“这制冷效果,不去卖冰箱都可惜了,把这俩孩子画下来贴上面,当个商标。”

俩孩子没搭理赵毅,继续玩自己的:“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娃娃坐飞机……”

赵毅主动对俩孩子做了个鬼脸,说道:

“略略略,你们的爸爸很快就不要你们喽~”

俩孩子闻言,愣坐在那里,然后鼻子抽了抽,眼眶里蓄起了眼泪。

赵毅皱眉,这么乖,这时候还能憋着?

赵少爷继续道:“你们的爸爸会有自己的亲生小孩,你们肯定会被丢掉喽~”

“哇!”

“哇!”

俩孩子大哭起来,房间里当即鬼气森森。

赵毅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门关的刹那,俩孩子立刻停止哭泣,各自擦了擦眼泪,继续玩起了击掌游戏。

仿佛先前的眼泪与哭泣,都只是为了让那位赵少爷心里好受一些所做的配合。

谭文彬睁开眼,俩孩子一个去搀扶谭文彬的后背,让他可以背靠床背坐起来,另一个则去将床头柜上的药碗端过来。

如果是无法走阴的人看到这一幕,就是被子自己折叠后挪到谭文彬后背处,药碗自己飞起来,悬浮到谭文彬面前。

谭文彬低头喝了一大口药,对着门口方向,感慨了一声: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

回到自己房间后,赵毅先检查了一下隔壁床李追远的状态,然后将一颗珍贵的药丸送入少年口中。

姓李的身体状态很好,精神层面的透支也得到了明显的恢复。

按理说,他早该醒来了才是,可问题是现在还没丝毫将苏醒的迹象。

赵毅都不得不怀疑,姓李的是在故意骗自己的药吃,亦或者是想学隔壁那台空调,睡到离开,赖掉自己的账。

赵少爷不得不每天都故意手动挤一挤自己的伤口,让其渗出点血,别复原结痂得那么快。

房间门被推开,陈靖背着个小包走了进来。

赵毅问道:“你外婆情况怎么样了?”

陈靖:“好多了,医生说要再留院观察两天。”

外婆因外公的离去,受到比较大的打击,外加老年人本就一身病,这会儿就在医院里观察疗养。

“跟你外婆说了么?”

“说了,外公的遗体再暂存太平间两天,等外婆身体好了,我再和外婆一起把外公送回村办丧事。”

“嗯,办丧事时我们也会帮忙,那帮人是专业的,在南通就做这个营生。”

陈靖笑了笑,把包里的几本古书拿出来,又翻开一个本子,开始做誊写。

以前他所学的东西,赵毅打算帮他做个梳理,算是帮这孩子更好地打个地基。

二人虽未细谈,但已心照不宣。

赵毅相信,这孩子会选择跟随自己,这几日,他除了去医院陪外婆以及到自己这里学习外,已经在外头跑了好几家养老院。

其实,不是这孩子不想与外婆继续生活在这里,而是他自己都察觉到了,继续留在青城山,他就难免会想到曾发生的那些事,整个人的情绪就会因此陷入暴戾。

他需要换个环境,得离开这里,直到他拥有压制血脉负面影响的能力。

书写了很长一段内容后,陈靖喝了口水,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看向床上躺着的李追远:

“毅哥,小远哥哥什么时候醒啊?”

“这得问他自己,说不定他这梦做得正开心。”

……

“你该醒了。”

“不急,再等等。”

意识深处。

腐朽破损的房屋已修建完毕,田野恢复生机,视野也重回辽阔。

李追远坐在二楼露台上,对面是本体,两个人正在下棋。

棋艺上,本体占据优势,李追远一直下不过他,因为本体对围棋做过深度研究。

“我输了。”

李追远身子往后一靠,侧过头,看向这初夏风光。

有了这里,回老家就方便了,不用舟车劳顿,想回老家看看,只需闭上眼来到自个儿意识深处。

但真正承载老家的,不是家里的建筑和田地,而是家里的人。

本体是可以把李三江、阿璃他们全都“捏”出来,甚至能赋予他们与现实里一模一样的行为逻辑,但本体并未这么做。

因为假的终究是假的,也不可能骗得过自己这个“心魔”。

以往遇到这种专挑你内心柔软处破绽的幻境时,李追远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将这里所有人都杀光。

本体看着棋盘,说道:“你没认真下。”

李追远:“认真下也赢不了你。”

本体:“我无法理解你这种懒散。”

李追远:“抱歉,这会增加你的伪装难度?”

本体:“嗯。”

李追远:“其实没那么难,你看,你会花心思去研究围棋,这本质上,不也是另一种懒散么?”

本体:“这是你对我的封印。”

李追远:“我可没对你施加封印,主要是,我所会的封印,你也会,我不知道哪种封印能封得住你。”

本体:“你的封印,不在里面,而是在外面。”

李追远伸手去拿健力宝,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旁边太爷用的大茶缸,茶缸上印着大大红色的“囍”字。

虽然记忆已经恢复了,但上次在这里喝出怪味儿的记忆还在,短时间内,他有些抗拒这一饮料,不如喝太爷的喜茶。

本体:“你早就知道了,你的病情恢复得越好,我取代你的难度也就越大。”

李追远:“所以这次,我给了你时间来学习和模仿我。”

本体:“这是你另一个打算,你察觉到我在研究你,你想把我引上这条路。当本体变得与心魔一样时,我即会消失,而你则会成为唯一。”

李追远:“但我看你,还是模仿得很用心。”

本体:“试错是需要主动踏出去的,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该尝试的也总得尝试,走不通就停止,走通了……那该担心的就是你了。”

李追远:“换个话题吧,我和你,作为心魔和本体,坐下来就只是聊这种事,还是显得有些俗套了。”

本体:“你想聊什么?”

李追远指了指远处:“那处池塘,太爷今年包下来了,熊善做了清理,还下放了鱼苗,我昨天去了那里看过,你还没改出来。”

本体:“那是因为你现实里,没去过那里,我怎么改?”

李追远:“我知道这件事,那你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没见过,就不能先改么?”

本体:“有道理。”

随即,本体闭上眼,过了会儿,本体眼睛睁开,说道:“改好了,你要再去看看么?”

李追远:“不去了,等我回去后,我可以直接看现实里的。”

本体没生气,只是点点头。

李追远指了指房间里:“那些书和你的笔记呢,怎么到现在都还空荡荡的?”

本体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里面堆满了书和笔记。

这些,都是前些日子以来,本体对李追远记忆里各种术法、阵法以及其它门道的归纳总结与升华。

李追远走了进去,他闻到了浓郁的油墨香气。

拿出一本记录阵法的书,翻开,里面是空白。

丢下这本,翻开其它书,一样,全都是空白。

李追远:“这有什么意思,书弄出来,但内容全遮去了?让我白欣喜一场。”

本体:“如果你能随便翻阅我的研究总结,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奴隶?”

李追远:“说话别这么难听。”

本体:“这应该是你最想要的一种局面。”

李追远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本体跟了过来,再次问道:“你可以苏醒了。”

李追远:“新鱼塘里的鱼苗,放了么?”

本体:“这里除了我,没有活物,没有自我意识的虚假,在我眼里,没有存在的意义。”

李追远:“放吧,养一池鱼,以后我丢情绪垃圾时直接丢去那里当鱼饲料,也省得到这里来打搅你。”

“好。”

本体离开了。

李追远从床上坐起,走出房间,来到露台,可以看见本体沿着田间小路正在行走。

少年确实是早就可以苏醒了,外面的事肯定已经结束,而且从精神恢复速度上来看,赵毅应该没少大出血给自己喂药。

没离开的原因是,那日邪祟进到这里,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黑雨。

自己与本体联手,对抗那头邪祟时,附近的一切景物都变得虚化,包括东西两屋和坝子,也都不可见,这栋楼,绝大部分地方都被腐蚀脱落,唯独本体的这个房间,坚持得最久。

原本,李追远也是这般认为的,直到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还有一处地方,似乎也坚持下来了。

太爷家的地下室!

是什么秘密,让本体不惜在那么紧要的关头,依旧守护着那里?

李追远走下楼,途径一楼柜子时,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一把钥匙,然后来到地下室门口。

铁门上,依旧是那把生锈的大锁。

李追远将钥匙插入,扭动,无法打开。

本体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在做什么?”

李追远有些尴尬地晃了晃手中钥匙:“你知道的。”

本体:“我说过了,我所研究的东西,不可能给你看。”

李追远把钥匙随手一丢,道:“你回来得可真快。”

本体:“本就不用浪费多少时间,你来这里之前,我的时间利用率一直很高。”

李追远笑着点点头:“行了,我走了。”

手掌在铁门上拍了拍,铁门没发出任何声音。

李追远往外走去,经过本体身边时也没留下,而是径直走到坝子上,闭眼抬头,然后将眼睛缓缓睁开与太阳对视,身形也随即消失。

本体走过去,将钥匙捡起来,喃喃道:

“察觉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钥匙,将锁打开,然后将铁门推开。

尘封的气息弥漫而出,仿佛这里已许久未曾开启过。

本体伸手抓住门后墙壁上延伸下来的绳子,向下轻轻一拉:

“吧嗒!”

灯亮了。

地下室里,没有现实里的那些箱子,也没有堆积如山的书与笔记,只有一排排的座椅板凳。

板凳上,坐着谭文彬、润生、阴萌、林书友等一系列与李追远关系亲密的人。

他们都闭着眼,坐在那里,有些虽已捏出大半却还缺胳膊少腿,有些只开了一个脸还未来得及做进一步的制作。

但神韵上,却已称得上惟妙惟肖,如若真人。

本体拿起地上的刻刀,走上前,开始雕刻。

它的技艺十分精湛。

李追远因为与阿璃下棋不在乎输赢,所以没去真下功夫研究围棋,同理,有阿璃的雕工在,李追远在那方面也没做细致深入。

但本体不同,它是真研究了,因为它有用。

李追远在的这几天,严重耽搁了本体的工期,这本就是一件极为浩大的工程,而且做好了还不算,还得时刻去同步更改。

“取代你,模仿你,伪装成你,好继承你的关系网……”

本体手中的刻刀随意翻动,转出多道残影,

“为什么不可以把你的关系网,全部都替代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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