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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来信 第 58 章

作者:三三娘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7-08 16:42:39 来源:平板电子书

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放一场烟花,需要多少钱?需要打通多少政府批文?应隐通通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一场如梦似幻的烟火表演,在两天之内就准备好了。

维港的跨年烟火是历年传统,圣诞夜的花火盛景却是少见。市政没有大肆宣扬,地铁通道和公交站台也没有挂上海报。在维多利亚港购物游览的行人旅客们,于行色匆忙中路过那些公告牌,对烟花告示一瞥而过。

香港发行量数一数二的正经报纸上,也依然有版面对社会公众开放,用以发布新婚喜结连理、金婚纪念或哀痛讣告。当然,这样老式的做派已经越来越少见,更多是被一些公章遗失公告、商业致歉声明所取代。

十二月二十三号的那一版晨间早报,一则新鲜的公告措辞彬彬有礼:

敬告广大市民:

维多利亚港将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亦即平安夜当晚八点,举行烟花表演,诚邀各位前往观看。

特此敬献应小姐。

委托刊登的当事人,落款为Rich。

应小姐是谁?Rich又是哪一位先生?

茶楼里,香煎马蹄糕的清香混着普洱茶的浓涩,玩雀鸟的老头翻过这一页低调版面,没人内心当回事。在维港以私人名义放烟花,既要很多很多钱,也要很多很多的关系,超过了普通市民的想象。也许这则公告夸大其词,只是放几蓬金穗子而已,根本算不上“表演”。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场花火表演盛大、绚烂,足足放了十五分钟未歇,粉紫色的光雾照亮了整个维多利亚海港,以及海港上仰望的每一张脸每一双眼。若不是因为环保与扰民,这场烟花可以放得永无止尽。

它那么梦幻,以至于让一周后的跨年烟火也相形见绌。

港·3接到应隐时,还是平安夜当天的白天。

应隐没看到那场报纸,也没有很关心商邵是不是真的要送她一场烟花。从别墅出来时,她打扮休闲,一条罗纹针织铅笔裙,配着长袖半高领紧身针织衫,外头披一件深驼色西服,脚上则是尖头鳄鱼纹切尔西靴。

有打扮,但没有取悦。这一身无疑是时尚而漂亮的,很爽利,但约会的话,似乎欠缺氛围。

商邵想起他们第一次相约晚餐时,她的那一条珍珠白晚礼。那时候她美丽大方,端庄婉约,充满了既天真又妩媚的风情。

他当她身体不舒服,问:“要不要把高跟鞋换了?可以穿平底鞋。”

应隐也没多话,竟真的转身回去,换了双浅口平底鞋。

至香港两个多小时车程。

行车途中,一路安静,应隐琢磨剧本,商邵看书,偶尔处理公务。他有时候想开口,但见应隐眸光专注,便又收住声,只是视线停留数秒。看她发丝垂落,也想伸手帮她挑上,但她坐得离他很远。

商邵第一次觉得这台车太宽。

这是他爷爷商伯英送给他二十岁的礼物,九十年代一千七百多万的选配落地,到他手上算是有点年纪了,轴距太长,车身超六米,需要挂黄牌,司机需要为此专门去考另一种驾驶执照。

生产线和品牌被全面收购后,这款车便已停产,人们提起它,会说这是迈巴赫的真正血统,但已经名存实亡。

作为一个二十岁青年的礼物,这台总统座驾虽然有传承和情怀意义在,但多少过于严肃、板正。

商邵明白,这是商伯英对他无声的寄托和叮嘱。

要端方,要矜贵,要慎独,要秩序井然。

旁人不说,心底总幻想,这样一台车里该藏了多少纸醉金迷、荒淫无度的故事,但商邵在上面只有公务、阅读和思考。这是他内心的方圆,载他往返于形色的名利场,框住他,端正他。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允许一个女人离谱失度地坐在他腿上,更没有想过他会对此上瘾,甚至渴望、憧憬、等待、要求。

他的秩序是从哪一天开始崩塌的?

“应隐。”

“嗯?”应隐抬起脸。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嗯。”应隐很干脆地承认:“新的片子太难演了,心里一直惦记。商先生,是不是让你扫兴了?”

眉心的轻蹙转瞬即逝,商邵淡淡地说:“我没有那么容易扫兴,我也没有那么阴晴不定难伺候。”

应隐笑了一下,没说话。@港珠澳大桥两边,海天一线,海鸥飞不过这么远,蓝色大海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机。

商邵终究还是遵从内心渴望,要将她拉坐进怀里。应隐也不拒绝,依顺地坐过去,环住他肩膀,

任由他抱紧。

“那天在车上,不是不回答你,是”

“我明白。”应隐不等他说完便点头,脸上神情柔和。

“真的明白?”商邵显然松弛了一些,勾住她手指,再度确认了一遍。

“真的。”应隐加重语气保证,带有一丝俏皮,笑得也很乖巧明亮。

商邵深深地看她一会,看不穿她的伪装。在她身后的手准确无误地掌住她后颈,掌心用力,想要接吻的意思不言而喻。

应隐的抗拒不过一秒,浅得没人能察觉出。她低下头,与他嘴唇若有似无地碰着,交融的呼吸越来越热。

不知道是谁主动,终于真正吻起来。

好像有阵子没这样温存地接触了,他们都觉得陌生,也都觉得失控。

吻过后的嗓音沉哑。

“身体怎么样了?”他低声问,灼热掌心贴着她的肚子。

“还没,要七天。”

应隐虽然总日夜颠倒,有上镜和红毯需求时,会一连七天戒断碳水,但居然从不痛经,又准时,

次次都六七天才干净,也算是被老天偏爱。

商邵的屏息是长而滚烫的一线。

他是察觉出应隐有一丝冷淡,但她那么乖、那么百依百顺,带她来香港就来,要接吻就接,会对他笑。

也许那丝冷淡和躲闪只是错觉。

或者说,是有一点别扭,但是,等放完烟花就好了。@她会明白他的心意。

因为真正的告白,不可以在车上,不可以在街角,不可以在暴雨天的夜里,要浪漫盛大、郑重其事、彼此都体面庄重着。

到了香港,先用晚餐。

应隐是明星,有太多不便,商邵便包下顶层餐厅,连电梯也一并包了,一百多层,每一层都上锁,只允许从地下二层直通顶楼。

梯门口派了专人驻守,西服耳麦分立两侧,一派正式地谢绝所有观光客。T贵宾专用J四个字冰冷无情,但每个被拒绝乘坐的人,都获赠了一束新鲜空运而至的肯尼亚玫瑰,于是心情便都还好,不至于给这贵宾积怨。

他们不知道,这位贵宾要做的事如此郑重,因此不允许任何一道腹诽心谤。

他要每个经过的人,都像烟花底下的游客一样,面带笑意,欢天喜地,只有祝福。

美中不足的是,这家餐厅虽然视野最好,能将维港一览无余,但口味却只算是差强人意,因此晚上的餐饮便又另外请了一个团队。

平安夜的米其林餐厅向来火热,都是半年前就早早预约出去的,他包了餐厅,弥补了每一桌的损失,又把另一家压台面的主厨请来,用资当然不菲,但这些跟烟花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一千万的烟花,一千万的十五分钟。

香港的平安夜比宁市更热闹,街道两侧张灯结彩,松针绿的圣诞结挂在每一个橱窗的正中心,配上鲜红色的“merry Christmas”贴纸,热烈地鲜亮着。车子驶过拥挤街区,有圣诞老人给街坊派粥,也算是中西结合,港府特色。

应隐蒙上口罩,要下车时,眼前递过一只手。

商邵绅士地站在车门一侧,请她搭住。

她不会知道这男人的指尖发麻,也会紧张。

封锁了一下午的电梯终于迎来它的贵客,径直通往三百多米的高空。

餐厅既然被包下,要怎么装扮,自然由金主说了算。现场的小型管弦乐团早已演奏起来,但被屏风隔开了,看不见窗边餐厅的景象。肯尼亚玫瑰的芬芳溢满空气,每一朵都饱满着蓬勃的美丽。

应隐在这阵仗中怔了一怔。

商邵为她的事业**考虑到极致,用餐期间的侍应生是他从宁市海边庄园带过来的,整个后厨团队,只有法国主厨被允许前来介绍餐牌。

“别紧张,都是你见过的人。”他安抚应隐,双手扶住她肩:“帮你把外套脱了?”

应隐脱了西服,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商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她有些不安。

“早说什么?”

“早说是这么正式的晚餐”

她就不会穿成这样了。

商邵把她西服递给佣人,失笑一下:“别在意,你舒服最重要。”

应隐脸上还有难色,商邵添道:“我们两个吃饭,真的不用讲究。你不自在的话,我让乐团和花都消失。”

“不用!”应隐下意识喊住他,“不用这样就好。”

商邵垂眸,望了她数秒后,认真而低声地问:“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喜欢。”应隐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说过,没人送我过花。”

他今天送了她一片花海呢。要是每天一束,也许能送到九十九岁。

“我记得。”商邵轻点下巴:你以后,可不可以也不收别人的花?”

应隐几乎为他这句受了惊。

维港的烟花在八点准时绽放。

即使是在这样静谧的餐厅中,也能听到其他楼层的惊呼和喧闹。这一刻,万人仰首,不约而同。

每一道海港的栏杆前都拥挤满了人,每一扇落地窗前和露台上,也都人头攒动,人人举着手机,驻足,惊叹,为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失声。

这些烟花在黑色夜空中转瞬即逝,却像是滚烫地烙印在应隐的视网膜上。

她想要的,表白心迹时的那一句,“我想要维港的烟花为我而放”。

烟花炸开的声响,几乎让高空玻璃震颤,也让应隐明亮的眸光震颤。

她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完,没有拍照,没有录像,没有合影。只是两手贴在冰冷的窗上,像个小女孩。

呵气的轻雾快要消失时,应隐指尖轻滑,在玻璃上画了一瓣爱心。是一瓣,是爱心的一半,左边的一瓣。

画完了,雾带着这一笔画的爱心消失,她孩子气地笑起来,没出声,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她没敢回头,不知道商邵那样深沉地、专注地看着她。直至烟花快要放完,他才靠近她,手轻轻地扶在她腰间,与她共享这最后的一分钟。

世界安静了,jingle bells钢琴声再度响起。

“下雨那天,你说你想要维港的烟花为你而放,我记得。”

“谢谢。”应隐客气地道谢:“我会记一辈子。”

商邵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不是烟花不够好看?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请设计师“好看。”应隐笃定地说:“好看。只是商先生你总是站得这么高,不知道烟花要从地面上才精彩。”

商邵一怔。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一层。在地上看烟花,会比这样俯瞰更漂亮么?他没试过,所以不会想到。

应隐莞尔:“因为烟花是给人憧憬的,在底下看,可望而不可及,一眨眼就消失了,所以显得珍贵。”

“我再安排一场。”商邵的决定简短而迅速。

应隐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觉得商先生其实也有蛮可爱的一面。

“不用了。”她抿着唇。

白色邮轮在硫磺味的硝烟中游曳而过,两岸楼体的灯影,长长地倒映在海港沉默的波澜上。

商邵定了定神:“应隐,有一句话,我一直想等你开口问了,我再说,但是今天”

奇怪,明明打过腹稿,怎么这么糟糕?

商邵不擅长表白,于莎莎追了他很久,两人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并没有你爱我、我爱你的环节。

“商先生,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向你求一样东西。”应隐打断他。

因为太突然,商邵一时停住了自己即将要出口的表白,“好,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尊重。”

商邵怔忪,不知道她从何而言。

是他有什么地方失察了,冒犯了她,让她觉得不够尊重?他很认真地想。

想来想去,床上么?还是在车里玩的几次?她不喜欢这些场合,更想要传统的、保守地在卧室里发生?还是说,她觉得他要她的频率太高,没有等她彻底康复,索求无度?

又或者是说,是上一次上床,他就那样走了?确实有失风度,但是她已经满足了,没释放的是他,不算是.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搜肠刮肚全神贯注,因此是在毫不设防时,听到了应隐的那句“我后悔了。"

人还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但商邵觉得血液倒流。

“别开玩笑。”他喉结咽动,有些冷淡地说。

这冷淡是他的保护色,一直表现良好,很难被看穿。

“你那天让我考虑清楚的,我一直在考虑,谢谢你给我这么充足的时间。”应隐看着他的眼睛,“我考虑好了,我后悔开始,想停止这段关系。”

她话音还没落,商邵的话就已经接起:“我不同意。”

好像怕慢了一秒,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

“你看,所以我向你要一份尊重。”应隐笑了一下,“你是绅士,又一”

“都出去。”商邵打断她,命令餐厅里的人都消失干净。

没有人敢吭声,目睹了大少爷的表白失败,大家都在担忧自己的饭碗。

多好的平安夜。

真是歹运,韫钱吃饭怎么这么难?

“你是绅士,又给了我钱,我除了请求你的尊重,也没有别的本领。”应隐调理清晰地继续:“或者,按合同条款,因为你对我有了肢体触碰,我有权选择终止合约。”

为了氛围,餐厅的灯光调得很暗。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是哪里做得不对,所以她才突然要结束?

灯影昏芒下,商邵的眼底晦暗不清。没人能看得清他的眸光,正因为手足无措的茫然和绞尽脑汁的思考而破碎。

她不是说她明白,为什么那天车上没有直接答复她?这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吗?

商邵的目光毫无折衷地看着应隐,很远,也很黯淡:“我以为我们的合约,早就结束了,从你说你钟意我的那天开始。”

应隐真实地讶异,轻启朱唇:“怎么会。你预付给了我五千万,我才陪了你几天?你父母也没见过。”

“所以,你才会跟Rich说,不知道将来分开了,要怎么养它。”

商邵一手拄上西餐椅背。

这是个很突兀的动作,因为灯光暗,应隐也没看清他泛出青白的指骨。@“所以那天在床上,你才会说,将来我有的是机会尝试别的女人。”

应隐“嗯”了一声。

“你不是不敢想跟我有未来,你是根本没想过,要跟我有未来。”

应隐眼睛也不敢眨,眼睫倒是笑得很弯:“商先生,你的未来这么贵重,不在我想的范围内。”

她吸了声气,交握着的双手耸出了很好看的锁骨窝:“你这么有钱,今天晚上短短一场约会,就把我一两部片的片酬给花掉了。”

商邵明白了:“我太有钱,所以你不想跟我有未来。”

应隐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对呀。”

她笑着,轻熟感的声线里带释然的笑意。

她的豪门梦,是一场叶公好龙。如果这豪门里的男人,她不喜欢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喜欢。

她爱。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拔。她自轻自贱,宁愿收他一亿当一个合约情人,也要走到他身边,

坐进他怀里。

因为这些爱,她做不到了。做不到若无其事地享受他给予的金钱、珠宝、浪漫和港·3来来回回的接送。做不到被他拥抱,与他亲吻温存然后再失去。

一点的喜欢,可供她游刃有余地玩耍。

很多很多的爱,要让她身受重伤。

她很害怕,在知道他曾经为前女友付出的一切后,她居然不嫉妒。她好安分,告诉自己,你本来就不是商邵喜欢的类型,所以现在这样就很足够,就已经难得,不要比较,也不要去奢望不该有的东西。

这种安分让她害怕。

害怕有一天,她的子宫也不受她的理智做主了,安分地跟他非婚生子,不求名分,当一个在外头养着的情人。

“五千万,等我赚够了还给你。”应隐眨了眨眼,也没好意思抬手擦眼泪。

大概是觉得丢脸。

她还有一些国产品牌的代言可以接,因为是上升期的牌子,所以很需要明星来抬高知名度,出得起价。

还有一些电视邀约.

电影咖下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赚钱么,不寒碜。

应隐思绪已经想到很远,冷不丁被商邵抱进怀里时,怔愣地没有反应。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喜欢是假的。”商邵毫无情绪地问,微微急促的气息冰冷,但怀抱灼热。

他抱得很紧,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是真的。”

“你说的很喜欢很喜欢,是哄我。”

“也是真的。”

“你在车上说,会误会我很爱你,好像哭了。是假的?”

应隐磕绊了一下,"是真的。”

“你刚刚在窗户上画的那个形状,半个爱心,是我看错了。”

“…”应隐咽了咽,感觉到身上的手臂收紧。

“是真的但是”

商邵宽厚的掌心扣住她后脑。

他的嘴唇贴上应隐的耳垂,郑重而漫长的一秒,让她蓦然失声。

他亲她,让她不会说话,很犯规。

应隐的身体很冷,被他体温一裹,轻轻发起抖来。

她没声了,商邵继续有条不紊地说:“我问Anna,德国的Anna,你还记得吗?这次去德国,我又见到了她。她说你是她见过最好笑的女明星,因为怕被人录音、感染性.病,所以不恋爱,有被害妄想症。”

应隐皱了下眉,“那个是”

“为什么不怕我录音?不怕我是变态?不怕我有病?不怕我就是为了玩弄你才装了那么久?为什么跟我上床?第一次很珍贵,要给自己爱的人,不是吗?”

“我”应隐忽然浑身冒汗,眼泪莫名止住了,“气氛到那里”

“气氛?”商邵的心和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唯独这一声笑了一下:“原来你还懂气氛?”

“我怎么不懂”应隐小声下来,像抗议。

“你懂气氛,那你告诉我,今天的气氛是什么?”他哄着,心还是高悬不下,远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步步为营。

“是”应隐口干舌燥了起来,“给情人的圣诞节.

约会"

“谁是情人?再说一遍。”

“给"

“女朋友,是吗?”商邵替她回答。

“不是。”

商邵默了一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每天接吻,谈恋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是女朋友?”

“商先生,”应隐招架不住,觉得头脑昏昏的,“你、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想一下…”

“想什么?”

“我我讨厌你。”她几乎口不择言。

“讨厌我?”商邵心里骤痛,丝毫不讲道理。

痛过了,闭了闭眼,才慢慢地冷静下来,找回思路,“你是认真的,还是在撒娇?为什么讨厌我?

应隐,别讨厌我。”

“我讨厌你高高在上,讨厌你每次都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考虑清楚,讨厌你喜怒不定,

拔、拔”那个字说不出口,应隐将目光撇下:“

无情。”

“拔什么无情?你们内地的网络用词,我听不懂。”商邵冷酷地说。

“”

“我让你一个人冷静,是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在愤怒烦躁的时候,更喜欢清静地一个人待着,如果你是相反,大不了以后你生气时,我赖着不走。我让你考虑清楚,是我的恳请,因为我想你考虑清楚了,就会原谅我,或者消气。你不喜欢自己考虑清楚,那以后,我一句一句跟你讲道理。”

“不要!”应隐脱口而出。

“走也不行,留也不行?自己想也不行,讲道理也不行?”

“我喜怒不定,

我有喜怒不定吗?”他怀疑地问:“也许是因为,我在你这里没有安全感。”

“你在我这里没有安全感?”应隐为这句话瞪大眼睛。她感到匪夷所思。

“你喜欢陈又涵那种男人,我确实没有安全感,毕竟我跟他完全不一样。”

“我什么时候”

应隐想狡辩,忽然想起德国醉酒高烧的那一晚。她果然说漏了嘴!

“你看,你不否认。”

“不,我我我…"

“听我说完。”商邵不疾不徐地,到了最后一句:“你觉得我高高在上,我向你道歉,但你把我当金主,当老板,当少爷,又差点邀请我当你一亿的债主,我是不是稍微脸色放一放,你就胆战心惊,觉得我不高兴?”

嗯。”

“我会练习微笑,学习你的表情管理。”他很温柔,但听着有取笑。

应隐脊背上满是细密的薄汗。

她拿错了剧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现在再告诉我一遍,今天的这些氛围,维多利亚港的烟花,肯尼亚的上万朵玫瑰,是什么的氛围?”

应隐无处安放的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捏成了拳,轻巧地搭在他的肩背上。

她脖子仰得很累,因为商邵把她抱得很紧。

“是女朋友”

“我今天说爱你,会显得太早,还是太晚?”

咚的一声。

是哪里的声响?

应隐心脏发紧,眼眸睁得那么大,瞳孔也跟着涣散。

她的心被人开了一枪,以至于她的血脉、她的骨髓、她的四肢、指尖,都麻痹住。

眼泪不讲道理地汹涌。

“你爱我?”她重新问了一遍,唇缝中滑下眼泪,温热的,很咸。“你爱我?”

“我爱你。”

“两个月?”

“不到。”商邵冷静地说。

应隐又哭又笑:“好草率。”

“我想等你亲口问我,我再告诉你,否则万一你不需要,这份礼物就会很难堪。但是你今天说后悔,我不信。应隐,我很希望我可以说一句,我身无分文,只有爱你的心最珍贵。但我有太多钱,多到你害怕,那怎么办?”

他望一望天上月亮。

老天保佑,一轮明月照耀东方之珠,海港天涯共美此时。

“今夜月色明亮,比金山银山干净宝贵,你可不可以允许…”他郑重地问,郑重地说:“允许我爱你。”

他怎么会这么问?

他高高在上,要爱她,为什么要获准她的允许。

他就那么怕,自己的喜欢送不出去。

就那么怕,自己的喜欢会被人嫌弃?

就那么怕自己的真心,会被人弃之如敝履。

“商先生,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应隐紧闭上眼,眼泪滚烫:“你可以有很多试错的余地,我没有。我要爱你,是舍命陪君子。”

“为什么我有很多试错的余地,你没有?就因为我有钱?应隐,人的心几斤几量,跟钱没有关系,

你是一颗心,我也是一颗心。很多很多的钱,并不能让我在面对爱你时,更游刃有余。”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唯一的优点财富权势,在你眼里也是缺点,我站在你面前,恳请你给我机会爱你。你没有谈过恋爱,我有,我被人伤过心,所以跟你,也许是我在舍命陪君子。你可以走,我也许输不起。你明唔明?”

他主动提起上一段感情,应隐心里钝痛蔓延。

“你被家里人拆散,是不是还很难过?”

她问得很委婉,不问他是否还惦念前女友。

商邵释然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被拆散,没有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除非我自己不要。”

“你还惦记她。”

“有你没你,我都没惦记过她。”

应隐沉默下来,眼泪半干在脸上。

她的沉默蹊跷,电光石火间,商邵敏锐起来:“你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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