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少谷主 第67章 当年

“爱妻？！爱子？！”萧沙仿佛听到世间最为可笑的事物，忍不住大笑起来，道：“你那爱妻不过是青楼买来的妓-子，你那爱子更是在街上捡来的乞儿，你王遗风打从入了红尘派，早就没有亲缘可言！可怜，当真可怜！”随即他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幽幽地道，“我将那个妓-女和那群野孩子的头摆在桌子上等着你，若你真在意他们，那为何你还没疯呢？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多在意那几个玩意儿吧……还有……”

萧沙的目光倏尔变得振奋起来，似乎只要王遗风越痛苦他便越畅快，大声道：“百口莫辩的感觉如何？人人都说是你屠了自贡全城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感觉如何？”

谢渊皱眉，道：“难道当初的自贡惨案尚有内情？”

殿中的众人虽然没有多言，但不乏聪明的人已经听出当初的自贡惨案似乎内有隐情，一时间看向王遗风的目光极为复杂——红尘派一向是武林中最为神秘的门派，一脉单传，入世之人莫不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而如今红尘派的传人竟栖身于恶人谷之中，还是十恶之首，当真天意弄人！

王遗风一脸的漠然。

萧沙却一脸嘲讽地接口道：“仅凭一人一夜就能屠尽自贡数万人，你们倒还真看得起我这师弟啊，只可惜泯灭了我手下那些孩儿的功-劳！”

众人：“！！！”

谢渊忍不住问道：“王谷主，当年之事，你却为何不解释？”

王遗风却冷笑一声，道：“解释？莫雨，你说解释又如何？”

无视谷主身后那些仿佛见鬼了一样的目光，身上穿着穆玄英天蓝色外衫的莫雨走到王遗风身后半步的位置，道：“该当如何便是如何！”

谢渊叹息一声，不语。是了，无论他解释与否，以着当初的情况，决计是无人相信的。其后多年，他入主恶人谷，手中沾染无数正道侠士的鲜血，仇怨已是无解。

一时间，龙啸宫内寂静无声。

王遗风身后，莫雨看向萧沙，看着这个不仅一手造就他师父一生悲剧，害死穆玄英生父，更是要了他与穆玄英二人性命的萧沙，目光蓦然一利。

萧、沙！

莫雨忽地笑了，昳丽的面容一笑宛如三月盛开的桃花。他缓缓开口道：“不知龙王是否还记得阿尼兰达？”

萧沙的脸色一变，他猛地起身，血眸沉沉，缓缓道：“小子，你是何人？！”

“阿尼兰达，拜火教最为美丽善良的圣女，龙王痴心爱慕的美丽女子，只是可惜呢……”莫雨双手抱胸，慢悠悠地道：“圣女殿下宁愿与一个汉人私奔甚至愿意为其殉情，也不肯正眼瞧龙王一眼呢！”

“给老夫住口！”正如文小月是王遗风心底不曾愈合的伤口，阿尼兰达亦是萧沙一生难以磨灭的痛楚。萧沙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莫雨，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是我的徒儿，红尘派本代的传人，莫雨。”王遗风看着萧杀，缓缓道。

众人：“！！！”莫雨？！他不是雨少侠……吗……好吧，莫雨的确名雨！他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渊身后的穆玄英的身上，然后再猛地看向莫雨——浩气盟？！恶人谷？！兄弟？好兄弟？！！等等，雨少侠……啊不，传说中的小疯子莫雨身上的那件蓝色外套怎么这么眼熟，怎么这么有浩气盟的风格？！

众人风中凌乱。

萧沙冷笑起来，慢慢道：“红、尘、派……传、人！”赤红的眼眸死死瞪着莫雨，憎恨的目光宛如第一次得知严纶将他无情逐出师门后转而又寻觅到一个弟子的那一刻，想要用鲜血洗去他的耻辱。

仿佛没有看到萧沙眼中嗜人的杀意，莫雨慢悠悠地道：“说起来，莫雨也算是师父捡回恶人谷的吧。”

王遗风微微阖上眼睛，道：“虽名为师徒，但吾视你为亲子。吾一生无子，但若要真有一个孩子，吾希望他能够如你一般。”

莫雨手指微颤，他虽然早就知道谷主对他的好不亚于天底下任何一对父子，但这样的感情，他们师徒从来都是高傲而别扭的性子，心知肚明却从未宣之于口。即使谷主曾因他毒血发作痛苦难耐的时候彻夜吹着红尘曲，而他因得知谷主与萧沙的仇怨后潜修《红尘秘意》以期帮谷主报仇，哪怕他并不需要。

莫雨的脸上有些红，也有些不自在。他强迫自己的视线紧紧钉在萧沙那张粗犷的面容上，既有些自傲又带着对萧沙的嘲讽，道：“我师父一身武学，毕生心血，自有我莫雨承继。莫雨不才，总是不会堕了雪魔之名！百年之后，清明祭扫，也少不了我师父一杯清酒。”

“龙王你呢？”

莫雨站在大殿之上，目光直直看向目露杀意的萧沙，一字一句道：“你的生母是江南名妓苏绿萼，可你在五岁投身红尘派的时候便断绝了母子亲缘。十六岁那年，师祖废你武-功，将你逐出门墙之时你就再无师徒之缘！你满心恋慕的拜火教圣女却因你亲手处死爱恋的人而满怀恨意地自尽，再无爱人情缘。你因己身野心勃-勃而叛出拜火教，辜负拜火教上下对你的器重。其后追随明教教主陆危楼时又大肆行不义之事，害得明教不得已西迁……”

“给老夫住口！”萧沙大怒，抬手一朝龙息-功，掌心炎力涌出直接化作一条面目凶恶的火龙，直直向莫雨扑去。

然而莫雨却不躲不避，任火龙直扑面门，连他身前的王遗风都一脸平静地看着萧沙出手。正在这时，一个身影闪在莫雨的身前，蓝衣黑发，眉目清俊舒朗，正是浩气盟的穆少盟主！穆玄英目光沉静，手中湛卢霍然出鞘，湛蓝色的剑气的猛然迸发而出，清亮如天地初开的第一缕光。

“十煌——龙影剑！”

湛蓝色的剑气交织如网，即使正面迎上萧沙的火龙亦是凛然不惧，竟将血眼龙王这一成名绝技稳稳地拦在剑网之外，半刻之后，两相消弭。

一时间，大殿中寂静无声。

他们从来知道谢盟主的高徒天资极高，但萧沙却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中原武林何人不知龙王的赫赫凶名。如此高手的含怒一击，即使因为心绪不稳并未使出十成内力，但穆玄英这样一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竟能够接下，且气息未乱分毫未伤，这已不是天资高能够形容。

就连谢渊也有些惊讶，原来一入江湖，他的徒弟已经成长到如斯境界了？！

而穆玄英的身后，莫雨声线平稳地接着道：“……这世上诸人，何以再敢信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便是我恶人谷，也绝不收如龙王这样的人！”

“竖子无礼！”一生最不愿面对之事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披露，方才他对王遗风的嘲弄仿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殿中众人意义不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越发令萧沙怒意蓬勃，杀意汹涌——决不能，让这些人活着走出龙啸宫！心中有了决定，萧沙反而平静起来，他扫了一眼莫雨左前方的王遗风，桀桀冷笑道：“师弟收的好徒弟，当真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总是活不长久的！”

王遗风微微笑了起来，缓缓道：“不容你费心，我的徒儿可不是十数年都悟不出忘情剑的废物！”